一看见灯芯出现，小连长赶紧跑过来，拿着一封口信出来。

灯芯捏着薄薄的纸看了看小连长黝黑的脸上都是着急。

“这么急？”

“秦首长打过很多次电话到大队，可你一直没有回话，他发了电报到连队，让我来转交给你。”

她打开那张纸，上面只寥寥几句话。

「京市授奖，打电话给我，告知奖金具体数额。」

灯芯低头浅笑，抬起头来。

“我会回话的，辛苦你了，还专门跑一趟。”

年轻的连长咧开嘴，露出大白牙，“那你记得马上回话，别耽误了。”

桂芝热情地想要挽留年轻军人吃饭，被婉拒，他要赶紧回连队，灾后重建的事情堆叠，可要抓紧每分每秒。

灯芯把纸叠了叠揣在口袋，桂芝赶紧凑上来问。

“到底啥事儿啊，是不是秦远山要回来了？”

“不是，一会儿再跟你说。凤婶儿？”

大凤正坐在院子里用草编席子，用来盖狍圈。

“啥事儿？”

“大队有电话了？”

“刚装上没几天，现在受灾的地方都给装了，镇上有啥事儿就从电话里说，就不用托人来回跑了。”

大凤突然心里想着，老许咋就没赶上，三天两头去镇上汇报工作听指示，又累又苦。

灯芯太热了，在大太阳底下晒了小半天，浑身是汗，关上房门，就在拿着水盆冲了个冷水澡，换上衣服就往大队跑。

等到她赶到大队，办公室里空无一人，想必是都在外头，没人接电话。

她抓起话筒，手指在旋转拨号盘上旋拨，接线员甜美的普通话从听筒穿过来。

“您好，这里是总机，请问您要接哪里？”

“您好，请接8023部队，值班室。”

随着嘟嘟几声，话筒传来的是秦远山的声音。

“您好，8023部队值班室，来电请讲，任务信息请详细说明。”

灯芯时隔多日再次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。

“有多少？”

“灯芯？是你吗？”

“少了我就不来了，来回又是路费又要折腾，我现在可是靠山屯的女企业家，每秒钟都耽搁不了。”

秦远山手里紧紧抓着电话，眼里都是想念。

“别闹，来吧，给你报销车旅费，公开表彰大会，奖金丰厚。”

“丰厚的话，很难拒绝。”

“灯芯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灯芯。”

“嗯。”

秦远山又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，他太想她了。

从离开她的那瞬间，他就开始想念她。

“我想你。”

灯芯抓着话筒听着那头低沉的嗓音，微微一笑。

“我也是……”

她本该就这样不再联络的，她只是想听到他的声音。

然后直接拒绝。

可她听见了他的想念，她想见到他。

那就最后见一次吧，好好的道别。

两人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，灯芯心里又做了一个小小的决定，只不过有些惊世骇俗。

她刚刚离开，白卓就从办公室的书架后头缓缓走出。

秦远山的电话都是他来接的，每一次他只要接起都会直接挂断电话。

为什么人走了还阴魂不散？

灯芯不会离开靠山屯，他知道。

可又怕灯芯真的去了京市就再也不回来。

他伸手摸向还带着余温的话筒，轻轻拨动拨号盘。

“您好，这里是总机，请问您要接哪里？”

“您好，请接8023部队，值班室。”

……

灯芯高兴回家，跟着大伙一起干活收拾，等到了夜深人静躺在炕上，贴着桂芝的肩膀才缓缓开口。

“我要去京市参加表彰大会，领了奖金就回。”

“去吧去吧，多待一阵儿，秦远山的家就在那，还可以有个照应。”

“妈，我就留在靠山屯，我不会留在那。”

“在哪不是待，现在都有火车，又不是这辈子见不到面，你就是嫁过去了，我也能带着蝉花杜鹃去看你。”

“我不去。”

“妈知道，你喜欢他，喜欢就在一起，你别放心不下我们，错过自己的终身大事，会后悔的。”

灯芯紧紧地贴着桂芝的胳膊，“妈，你身上咋这么好闻？”

“别打岔，能不能听点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