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忙音像冰冷的嘲笑。积压的火气终于冲破了临界点。她再次拨通,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这一次,电话响了很久,在几乎要自动挂断的最后一刻,终于被接通。
屏幕亮起的瞬间,姜书雅愣住了。
画面剧烈晃动,镜头扫过一片混乱喧嚣的场景。一个烟雾缭绕的屋子,墨绿色的长条桌边挤满了穿着松垮作训服的男人。有人叼着烟卷,眯眼盯着手里的牌,嘴里骂骂咧咧;有人低着头,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疯狂戳点,不时爆出几句粗口;还有人勾肩搭背地举着迷彩水壶灌着什么。劣质烟草味、汗味、食物的油腻气息仿佛隔着屏幕都能呛人喉咙。嘈杂的哄笑、吼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。
“你为什么不接电话?”姜书雅的声音穿透那片混乱,带着压不住的质问和颤抖。
镜头猛地稳定下来,对准了陆辞的脸。他额发被汗水打湿,几缕贴在额角,脸颊泛着酒气和亢奋的红晕,眼神里全是不耐烦。他皱着眉,声音拔高,盖过身后的喧嚣:“忙着呢!没看见团建的嘛?咋了,有啥事儿啊?” 语气生硬,带着一种被冒犯的不快。
他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“理首气壮”,粗暴地将手机镜头猛地一转,快速扫过整个屋子。姜书雅这才看清,何止一桌人?几张桌子拼凑在一起,满满当当全是人。被镜头扫到的几张年轻面孔愣了一下,随即爆发出更大声的哄笑,七嘴八舌地起哄:
“哟!嫂子查岗啦!”
“陆少尉,后院起火啦?”
“嫂子别生气!陆少尉这就回去跪榴莲!”
短短几秒的扫视,姜书雅看得清清楚楚——这是陆辞的场子,是他的地盘,他正被他的兄弟们簇拥着。此刻驳他面子,只会自取其辱。一股巨大的屈辱感顶到喉咙口,又被她死死咽下。她听到自己的声音,干涩、细小,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:“嗯…那行吧。你…忙完了记得给我回个电话。”
陆辞甚至没再看屏幕一眼,只从鼻腔里挤出个含糊的“嗯”,紧接着,通话便被毫不留情地切断。屏幕瞬间暗了下去,映出姜书雅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脸。她死死攥着手机,指节捏得发白,胸口剧烈起伏,气得几乎能听到自己鼻孔翕张的声音。
时间在难堪的寂静中流淌。窗外夜色浓稠如墨,手机屏幕才再次微弱地亮起。
陆辞的信息,只有三个字:“睡了没?”
姜书雅几乎是立刻抓起手机回复:“没呢。” 她盯着屏幕,屏住呼吸,等待着他或许会打来的解释电话。
几秒后,信息又来了,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敷衍:“哦,很晚了,那快点睡吧。”
最后一丝期待被这轻飘飘的敷衍彻底碾碎。压抑了一整晚的怒火轰然炸开,瞬间烧尽了理智。她猛地从床上坐起,指尖用力得几乎要戳破屏幕:“陆辞!你之前怎么说的?!不是说不玩游戏了吗?卸载录屏都发给我了!现在呢?你团建就是打游戏?!”
短暂的沉默。然后,陆辞的头像旁冒出“正在输入…”的提示,持续了几秒。回复来了,带着一种试图蒙混过关的、油滑的嬉笑语气,文字间都能想象出他此刻可能正挤眉弄眼:“嘿嘿,那个啥…工作需要嘛,氛围到了…就…又给下回来了呗。”
“什么时候下的?” 姜书雅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。
“嗯…” 他似乎在斟酌,“前几天吧。”
“前几天是哪天?!” 姜书雅不依不饶,步步紧逼。
那边停顿的时间更长了,似乎在权衡。终于,破罐破摔般回复:“就…咱俩和好第二天。” 紧接着,像是怕她立刻爆发,又急急补上一条狡辩,“我不跟你说,也是怕你不高兴嘛!真的工作需要!应酬!陪那几个明天就要调走的兄弟玩两把!他们一走,我立马删!保证!”
每一个字,都像淬了毒的针,密密麻麻扎在姜书雅的心上。那些“工作需要”、“怕你不高兴”、“保证”的鬼话,此刻听来是如此荒谬可笑,彻底消磨了她最后一点耐心和期冀。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冰冷的厌恶席卷了她,比愤怒更彻底,更绝望。
她不再回复任何一个字。手指在屏幕上划动,冰冷而决绝。微信联系人列表里,“陆辞”的名字被选中,拖入黑名单。手机通讯录里,那个熟悉的号码被长按、删除、加入黑名单。所有能想到的联系方式,一个接一个地被斩断。屏幕的光映着她毫无表情的脸,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着一丝剧烈情绪过后的余波。
做完这一切,她将手机远远丢开,屏幕朝下砸在柔软的床铺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房间里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声,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