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傍晚的空气闷热粘稠,姜书雅瘫在沙发里,指尖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屏幕,日历上几个被红笔圈住又划掉的日子格外刺眼——那是她曾精心挑选、却又一次次错过的登记日期。′咸-鱼_看`书* *无`错\内′容′从最初的坐立不安、反复检查材料,到如今的心如止水,连自己快要结婚这事儿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,模糊又遥远。父母那边,电话里问起“小陆什么时候能出来啊?”的频率也低了下去,只剩偶然的关心。她总是懒懒回应:“谁知道呢?日子也甭选了,只要和我领证这个人不换,哪天领证?无所谓啦。”
日子像温吞的白开水,她和陆辞依旧靠着电话线续命。分享楼下新开的奶茶店齁甜,考公的资料真难背,或者只是互相报告今天食堂的菜色如何。首到这天晚上,陆辞的声音从听筒传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:“书雅…我战友搭子回来了。”
姜书雅几乎是弹坐起来,心脏被瞬间攥紧又松开:“真的?那你是不是能出来体检了?能休几天假?”她下意识地就想去翻找那个装着户口本和照片的文件袋,久违的期待感破土而出。
电话那头却陷入一片令人心慌的沉默,时间被拉得黏稠漫长。姜书雅甚至能想象出陆辞在营房某个角落,眉头紧锁,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的样子。
“嗯,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,“书雅…你真的想好了?不会反悔?现在反悔…还来得及。”
这话像一盆冰水,兜头浇灭了姜书雅刚燃起的火星子。她一口气堵在胸口,眼前发黑,指尖死死抠进沙发抱枕的布料里,硬是把那点眩晕压了下去。她强迫自己稳住声音,带上点难以置信的尖锐:“什么意思?陆辞,该不是你自己想反悔了吧?”
又是沉默,沉重得几乎能压垮电话线。.k¢a′k¨a¢w~x¢.,c·o*m¢然后,她听到他深深吸了口气,那声音里裹挟着一种她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的茫然和疲惫:“…我确实犹豫了。”他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吐得艰难,“最近…身边的战友、兄弟,都在闹离婚。打电话不是吵,就是己经在离了。连我那个最好的搭子,这次回来也…吵得天翻地覆。”
姜书雅屏住呼吸,静静地听着,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。
“我就忍不住想,”陆辞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困惑,“我们以后…会不会也变成那样?天天吵?如果你…哪天后悔了,结了再离,对你…影响不好。” 最后几个字,轻得几乎被电流声吞没。
原来如此。
姜书雅紧绷的肩膀骤然一松,心里那点残存的火星彻底熄灭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,还有点细细密密的疼。难怪他最近聊天时,对休假领证这事只字不提,原来心思都陷在了这团由别人婚姻破碎织成的迷雾里。
“陆辞,”她的声音异常清晰,努力把语调放得柔和,“你就因为看到别人离婚了,所以现在…害怕结婚了?害怕跟我结婚了?”她刻意放缓了语速,带着点安抚的意味。
听筒里只剩下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,没有否认。姜书雅几乎能看到他此刻的样子——大概正背靠着营房冰冷的墙壁,眼下带着疲惫的青黑,眼神失去了往日那种精准算计、步步为营的锐利,只剩下迷茫。那个在沙盘推演和任务计划上从不出错的陆辞,此刻在自己的人生大事上,像个找不到方向的孩子。
一股强烈的酸涩涌上鼻尖,瞬间又弥漫至眼眶。这就是异地军恋最锋利的那根刺吧?明明知道他在千里之外独自承受着突如其来的恐慌,她却被无形的距离死死钉在原地,连一个最简单的拥抱都成了奢望。%?秒3¤章¢节>,小{说t,网?¢ <÷免{费@阅a读?e所有的安慰,都只能苍白地通过这细细的电话线传递。
她用力眨眨眼,把那股湿意逼退,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平稳,带着点理性的分析:“陆辞,你听我说。大家现在吵,原因可能挺简单的。你们从过年到现在,一个接一个任务,谁都没休上假,对吧?几个月见不着面,搁谁心里能痛快?再加上现在疫情反反复复,经济多少受影响,家里收入紧巴巴的,人一焦虑,自然就容易吵。普通家庭闹矛盾,十有八九,根本不就在‘钱’上吗?”她试图给他一个支点,“但咱们家,应该不至于这样。”
电话那头依旧沉默,但姜书雅能感觉到他在听,那种沉重的压力似乎轻了一点点。
“陆辞?”她轻轻唤了一声。
“……嗯。”他终于应了。
“你真的觉得,”他的声音再次响起,却抛出了更尖锐的问题,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