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陆辞的声音传来,坦率得惊人:“嗯,刚开始确实这么想的!”
姜书雅差点一口气没上来。她握着手机,嘴唇无声地动了动,清晰地吐出两个字:“渣男!”
陆辞仿佛隔着电波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腹诽。他的声音紧跟着响起,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坦诚,又似乎有点自嘲的笑意:“虽然你没说话,但我感觉你在骂我。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哈。”
姜书雅被戳中心思,脸上莫名一热,竟有点心虚。她赶紧找补:“那第二个对象把你甩了,是不是也是因为知道你有病?”
“哎哎哎,丫头!”陆辞的声音陡然严肃,“能不能别一口一个,你有病,我受不了这刺激。”
姜书雅瞬间意识到自己踩到了雷区,心里咯噔一下。“你别激动,对不起,我,我错了,我再不说了。” 她连忙道歉,语气带着点慌乱。
陆辞似乎缓了口气,才接着讲下去,声音低沉了些:“最开始嘛,朋友给我介绍这个对象,我也是想着通过见一见其他的人,然后转移一下注意力。但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挺不错的,家庭各方面也挺合适的,就想着认真发展一下,” 他叹了口气,那声叹息里充满了现实的无力感,“我都想好了,休假去见人家家长了,但是没想到人家家里没同意,知道我是当兵的,做啥也不同意。”
姜书雅带着深深的同情,“这病没治好,反倒各受打击了啊!”
“那可不,”陆辞苦笑了一下,那笑声干涩,“那个时候失眠更严重了。我觉得我这个职业可能就不配拥有爱情和家庭。”
他叙述的声音终于停歇。姜书雅握着手机,久久没有回应。她低下头,目光落在书桌上那本刚刚拆封的、厚重得有些吓人的《异常心理学导论》,浅黄色的封面在台灯下异常醒目。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沉沉地压了下来,让她下意识地对着空气,小声地、无奈地嘟囔了一句:“我这书好像买少了点。”
手机那头,陆辞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低语:“嗯?书?什么书?你最近在看什么书呀?我也特别爱看书。”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好奇,甚至一丝……兴趣?
姜书雅的脸颊腾地一下热了起来,像被当场抓包的小学生。她支吾着,有点不好意思:“就心理学,就买了很多心理学的书。” 声音越说越小。
“哦?”陆辞的声音扬了起来,听起来兴致勃勃,“你给我看看,我看你还学什么书?我之前也买了不少心理学的书呢!”
轰——!
陆辞这句话像一枚炸弹,精准地在姜书雅脑海里引爆。她整个人僵在书桌前,眼睛瞪得溜圆,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脑海里瞬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幅荒诞又惊悚的画面:一间光线惨白的病房里,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陆辞,正襟危坐,表情严肃,手里捧着的赫然是一本大部头的《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》。他看得那样专注,眉头微蹙,仿佛在钻研什么深奥的学术课题。
这画面太有冲击力,姜书雅甚至感觉一股冷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。她猛地一哆嗦,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桌角那本崭新的《认知行为疗法:实操指南》,“啪嗒”一声,书掉在了地上。
她手忙脚乱地弯腰去捡,心在胸腔里怦怦乱跳,一个更惊悚的都市传说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:完了完了,听说好多精神病医生最后都跟病人住一起了!我……我到最后不会被这个家伙同化了吧?
就在这时,手机听筒里,陆辞的声音再次传来,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,又似乎藏着点试探,慢悠悠地,清晰地叩击着她的耳膜:
“该不会……你想给我治病吧?”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