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识地蹙起眉,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起来。
多少钱?一个具体的数字在她脑海里模糊地浮现,又迅速被推翻。她迟疑地开口,语速缓慢,带着不确定的斟酌:
“得有多少钱……我也说不准。就算……就算真有一大笔钱,坐吃山空的状态,也还是会心慌吧?可能……”
她眼神有些放空,仿佛在捕捉内心真实的渴望,“可能还是得有持续的……像工资那样,源源不断的现金流入,才能真正安心?”
屏幕那端,陆辞极其专注地听着,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。
当她说完最后那句“源源不断的现金流入”,她清晰地看到,他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,像流星划过深沉的夜空,短暂却明亮。
他微微颔首,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淡、却异常笃定的弧度。
“嗯,”他再次应了一声,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清晰,“我知道了。”
元旦的喧嚣余温尚在,春节的脚步己经咚咚地敲在心上。陆辞的承诺也变得格外密集起来。
“书雅,放心!过年那几天肯定不忙,排班都看好了,空得很!”
他的声音在电话里总是充满笃定,“到时候先去你家拜年,再去你大舅家坐坐。路线我都规划好了。”
他甚至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带什么年礼,穿哪件便装显得精神又不刻意。
姜书雅嘴上应着“嗯”、“好”、“知道了”,心里的某个角落却始终无法像他那样轻松。
手机推送的新闻,南方那个陌生的城市名称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,“不明原因肺炎”、“防控”……
这些字眼像细小的冰碴,悄然渗入年关的暖意里,带来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寒意。
她开始不由自主地刷着相关的信息,一种模糊的、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悄然滋生,盘旋不去。
大年三十的夜晚终于降临。窗外是此起彼伏、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和漫天绽放、绚烂夺目的烟花,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火药味和年夜饭的香气。
屋内电视里播放着热闹非凡的春晚,欢声笑语不断。姜书雅却有些心不在焉,蜷在沙发上,手指无意识地划拉着手机屏幕,上面是又一条关于武汉的滚动快讯。
她终于忍不住,拨通了陆辞的电话。
电话接通,背景音是部队特有的、相对克制的节日喧闹,隐约能听到远处食堂传来的聚餐声响。
“喂?书雅?”陆辞的声音传来,带着一丝被热闹浸染的暖意。
“陆辞,”姜书雅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,带着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紧绷,
“你看新闻了吗?就……武汉那边……”她顿住了,不知该如何准确描述那份不安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,随即响起陆辞沉稳的声音,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:
“嗯,看到了。别自己吓自己。目前来看,事态还在可控范围内,上头还没动用部队介入呢。问题应该不大。”
他的语气是惯常的、基于信息的理性判断,“真要严重到一定程度,需要力量压阵的时候,部队肯定会第一时间顶上去的。这是程序,也是底气。放心吧,啊。”
他话语里的笃定像一块压舱石,短暂地稳住了姜书雅那颗悬着的心。
她长长舒出一口气,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,靠回沙发靠背:
“嗯…那就好。你自己也多注意。”
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年夜饭和春晚节目,互道了新年祝福。
电话挂断,窗外的爆竹烟花依旧喧嚣,电视里的歌舞升平依旧热闹,姜书雅的心绪似乎也稍微平静了些。
她放下手机,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电视屏幕上。
然而,这份强行维持的平静,仅仅持续了不到两个小时。
时间滑向了大年初一的凌晨。守岁的喧嚣渐渐沉寂,城市陷入一种疲惫的宁静。姜书雅靠在床头,眼皮沉重,意识开始模糊。
就在这时,被她随手搁在枕边的手机屏幕,骤然亮起,伴随着一声尖锐急促的新闻推送提示音,像一把冰冷的锥子,狠狠刺破了凌晨的寂静与困倦。
她一个激灵,猛地坐首身体,心脏在胸腔里毫无章法地狂跳起来。
屏幕上那条推送标题的字号大得刺眼,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她瞳孔骤缩:
【军队医疗队星夜驰援武汉!】
她指尖发颤地点开链接,新闻稿冰冷的文字和配图中军人紧急集结、车辆驶离营区的画面,瞬间攫住了她的呼吸。那些迷彩服、行军背囊、疾驰的车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