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像无声的惊雷在她脑海里炸开。
不是说“还没动用部队”、“问题不大”吗?这算什么?!
新闻的详细内容还没看完,手机突然在她掌心疯狂地震动起来,来电显示赫然是“陆辞”。
那嗡嗡的震动感仿佛带着电流,瞬间从指尖麻到了心脏。她几乎是立刻按下了接听键。
“书雅!”陆辞的声音劈头盖脸地砸过来,语速快得惊人,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沉稳,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巨大的压力和急促的喘息,背景是异常嘈杂的脚步声、金属碰撞声和模糊却严厉的指令声,一片兵荒马乱。
“情况比之前掌握的要严重得多!刚刚接到紧急命令,我们院子……封控了!只进不出!我出不去了!”
“封控?只进不出?”姜书雅脑子里嗡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冰冷僵硬,指关节捏得泛白。巨大的恐慌像冰冷的海水,瞬间没顶。
陆辞出差回来的时间点……过年期间,他们那个家属院,肯定有从西面八方来探亲的家属!那些人来自哪里?他接触过谁?会不会……
无数可怕的念头像失控的藤蔓,疯狂地缠绕住她的心脏,越收越紧,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绞痛。
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、不受控制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响,盖过了窗外零星的爆竹声。
接下来的一周,时间仿佛被拉长、扭曲,陷入一种焦灼的泥泞。
姜书雅的生活只剩下两件事:疯狂刷新各种疫情信息,以及一遍遍、不知疲倦地给陆辞发消息。
【体温多少?】
【喉咙痛不痛?有没有咳嗽?】
【今天感觉怎么样?】
【一定要按时吃饭!】
她像一个固执的哨兵,在无形的恐惧前线,徒劳地用最简单的问题筑起一道脆弱的堤坝。
陆辞那边似乎永远处于一种高速运转的状态,回复常常间隔几个小时,甚至半天。但无论多晚,无论间隔多久,他的回复总是如约而至,简短、首接、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情绪,像一份份精准的战场简报:
【36.5,正常。】
【没感觉。】
【忙。还好。】
【吃了。】
【36.3,放心。】
每一次收到这冰冷的数字和“正常”两个字,姜书雅那悬到嗓子眼的心才能短暂地落回胸腔片刻,随即又在等待下一次回复的漫长煎熬中,再次高高吊起。
担忧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蛀虫,日夜啃噬着她的神经。
整整一周后。又是一个沉寂的深夜。姜书雅抱着膝盖蜷缩在床头,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壁灯。
手机屏幕暗着,她却毫无睡意,目光空洞地盯着对面墙壁模糊的阴影。突然,搁在腿上的手机屏幕亮起,熟悉的提示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她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。
发信人:陆辞。
只有短短一行字,却像一道强光,劈开了连日笼罩在她心头的厚重阴霾:
“放心。执念太重,轻易死不了。”
姜书雅死死地盯着那条信息,一遍,两遍,三遍……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。
一股强烈的、难以言喻的情绪猛地冲上鼻腔,酸涩首冲眼底。
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,想把那股泪意憋回去,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、一点一点向上弯起。
最终,那被担忧和恐惧折磨得疲惫不堪的脸上,绽开了一个混合着泪光的、无奈又释然的笑容。
这个自恋的、嘴硬的、总能把人气个半死又让人无可奈何的混蛋……都这种时候了,还在用他那种该死的、陆辞式的贫嘴,报着最珍贵的平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