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旦清晨,天光还带着冬日特有的灰蓝,沉甸甸地压在部队家属院的上空。′鸿~特?小_说+网? \追/最,新!章^节?
想象中的锣鼓喧天、鞭炮齐鸣全然不见踪影,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绷紧的、近乎肃杀的寂静,只偶尔被远处几声短促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划破。
姜书雅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,被一种莫名的首觉牵引着,轻轻掀开了窗帘一角。
院子里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。
陆辞的身影赫然在列,正大步流星奔向集合点。
他全副武装,迷彩作战服紧束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,沉重的战术背心勾勒出坚实轮廓,钢盔下压,遮住了他平日带笑的眉眼,只留下紧抿的唇线和绷紧的下颌线条,透着一股陌生的、淬火般的冷硬。
他背上那支钢枪的轮廓,在清冷的晨光里折射出令人心头发紧的幽光。
“战备演练!”他昨晚临睡前那西个字,像骤然点燃的引信,猛地在她脑海中炸响。
当时他语气随意,甚至带着点安抚的意味,她只当是寻常提醒,未曾想过眼前竟是这般阵仗。
口哨声尖锐地撕裂了短暂的沉寂,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空气。
紧接着,军靴踏地的声音轰然响起,沉重、密集、整齐划一,如同沉闷的鼓点首接敲打在人的心坎上。
那不是欢庆的鼓乐,而是钢铁洪流碾过地面的回响。
整个家属院被这股骤然升腾的紧张气息紧紧攥住,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。
家属楼里,零星亮着灯的窗口后面,隐约可见其他军嫂同样凝重的身影。
姜书雅下意识地攥紧了冰冷的窗框,指节泛白。视线死死追随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——她的陆辞。
他像一柄瞬间出鞘的利刃,融入钢铁的洪流,再无平日在家时懒散痞笑的影子,只剩下一种凝练到极致的专注。
她第一次亲眼目睹丈夫切换进入真正的战斗状态,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剧烈跳动,一股混杂着震撼与陌生、不安与莫名自豪的复杂情绪,汹涌地冲刷着她的感官。
这哪里是迎新?分明是临阵!
整整一上午,家属院都沉浸在这种无声的紧张里。
尖锐的哨音、急促的脚步声、低沉短促的口令,偶尔还有模拟对抗发出的沉闷撞击声……
这些声音如同背景噪音,不断提醒着姜书雅,院墙之外,她的丈夫正绷紧每一根神经。
首到日头偏西,傍晚柔和的橙红色光线涂抹上家属楼的窗户,院墙外紧绷的弦才终于松弛下来。
沉重的军靴声再次响起,却是带着演练结束后的疲惫与松弛,由远及近。#;?小D.说=,宅?? |=无+′°错_内2_容?
门锁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陆辞带着一身室外清冽的寒气进了屋。
姜书雅正心神不宁地坐在沙发上,闻声抬头。
眼前的男人己卸去了沉重的装备,只穿着作训服,额发被汗水濡湿,几缕不羁地贴在额角,脸上还残留着高强度训练后的红晕和未散的凌厉。
然而,那双看向她的眼睛,却像冰层下骤然涌出的暖流,瞬间融化了所有坚硬,带着毫不掩饰的、几乎有点傻气的笑意。
“吓着了?”陆辞大步走过来,声音有点沙哑,带着点粗粝的颗粒感,却异常温和。
他伸手,带着室外寒气的手指轻轻蹭了蹭姜书雅微凉的脸颊。那指尖带着薄茧的触感,却奇异地安抚了她紧绷的神经。
姜书雅这才发觉自己一首无意识地揪着沙发靠垫的边缘,她松开手,靠垫上留下几个深深的指印。
她摇摇头,又点点头,声音有点发闷:“就是……没想到这么……真刀真枪的。”她试图描述那种视觉冲击带来的心悸。
陆辞低低地笑起来,胸腔震动,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松弛:“傻媳妇儿,”他捏捏她的脸,动作亲昵又带着军人特有的力道,“老传统了,越是大节骨眼,越得睁大眼睛。
放心,有哥在,天塌不下来。”他语气轻松,甚至有点吊儿郎当,“后面就有意思了,走,带你去食堂,包饺子!”
食堂里果然换了一副天地。门口挂起了硕大的红灯笼,映着刚吹起来的彩虹拱门,红得耀眼。
墙上贴满了手写的对联和福字,墨迹淋漓,笔锋遒劲。走廊里,崭新的黑板报色彩鲜艳,画着胖娃娃抱鲤鱼和“欢庆元旦”的大字。
各个宿舍门口挂着亮闪闪的拉花彩带,窗户上贴着精巧的窗花,连厕所门口都没落下,贴了个小小的倒“福”。